我十分懷疑有人在我睡著的時候偷偷給我打了雞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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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二宮和也沒有跟別人說，可他其實有個開關，藏在，耳垂後方那個凹槽處的上面一點點。

 

2.

大野智有一個開關，他每天去上班前會在車裡按一按，傷到膝蓋時開關有點卡住了，他常常要按很多很多次才能成功切換過來。

 

3.

二宮並不討厭這個開關，讓記憶力成為金魚的這種能力，說到底還是能讓人開心的。可如今他不太切去金魚模式了，早些日子，他們都年輕的時候，他還捨得去當一隻金魚，畢竟世界很讓人失望。

 

再後來一點點，他明白世界雖然讓人失望，可是啊，那些自己不記得了的細節，被團員如數家珍重述時，自己是會後悔的。

 

他還是想知道自己擁有了什麼，又錯過了什麼，即使這樣也必須記得自己失去了哪些。

 

4.

大野智曾經非常討厭上班。

還好他有個開關，按下去他就能進入似夢似醒的情況。

 

那感覺神似全身放鬆仰躺於海裡。

 

年少時去到的夏威夷，他像支漂流瓶隨海面浮動，視野內是美好的藍天白雲跟看久發暈的豔陽，可水面下的耳朵只聽得到魚嘴吐泡泡的聲音，情況好些，還能感覺到魚尾擺動時撥亂的水流。

 

 

 

大野智想起來了，他差不多是在那次夏威夷旅行後才明白了開關的功用的。

 

 

 

5.

大野智跌倒在他日後的戀人面前時，並不知道自己跟他會相愛。

 

只是至今，他仍清楚記得那瞬間自己是如何從夢裡醒過來。

 

二宮在他前方笑得前俯後仰，不知道怎麼笑的，笑得連耳垂都跟著紅了，像窗外入秋的楓。

 

大野智伸手去抓，壓著二宮的腿，把他扳倒在地板上，騎上他的肚子，二宮彎身想躲，他伸手掐住面前那只通紅的耳朵，揉著，用力的揉，想把那紅豔的耳垂揉皺。

 

秋天的楓葉飄落到地板上，脆化了，一踩就碎。

 

發出劈哩劈哩的噪音後，就碎掉了。

 

6.

其實開關也是有出錯的時候，尤其二十代初，還沒很明白自己的時期。

幾次半夜在床上醒來，什麼都不記得，忘得一乾二淨，好的夢壞的夢都不記得。

 

明明有些記得很清楚，像被成員吻這種讓人既窘迫又害怕的夢，偏偏全都記得。

 

最危險的是有次在練舞教室，他不小心睡著了，醒來跟著影帶跳幾次發現記不得舞步，才知道開關切錯了。

 

切回來後二宮才想起來，原先練舞時隊長其實也在。

 

7.

大野智聽見自己體內的劈哩聲，他難以確定自己到底在哪個模式，二宮忽然靜下來了，仍然喘息著，可是原本笑著躲閃的雙眼卻換成了迷惑。

 

大野智沒有抬頭去看旁邊的鏡子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。

 

大野智突然有種衝動，他必須再摔一次。

 

他放開二宮的耳朵，直直地把自己的嘴唇，摔到二宮和也因為掙扎而泛紅，半張著喘氣，無比誘惑他的嘴上。

 

 

 

二宮的回應突兀得像一陣秋風吹過，就那樣突然到來了。

 

沒有準備好的人隨那股突如其來的涼意顫抖起來。

 

他鬆開二宮，滾到旁邊的地板上，二宮沒有說話，他轉頭望過去，二宮也轉頭望過來。他想自己大概是滿臉的怎麼辦怎麼辦吧，因為那就是他當下的心境。

 

二宮笑起來，不是發自內心那種開心的笑，而是意味飄渺讓他看不清楚真心，只能一廂情願相信二宮不會真的嘲笑他的笑。

 

他就那麼趴在二宮旁邊，聽二宮笑自己，看二宮笑自己。

 

好一會，二宮突然止住笑，只對他說，「我躺一會兒。」

 

大野智如獲大赦，翻身爬起來跑到另一頭練舞，等他舞步記全時，一看才發現二宮睡著了。

 

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太年輕。

 

 

 

8.

二宮去跟大野智說喜歡的時候，手就放在開關上。

 

孤注一擲的告白。

 

要是、要是看起來情況不對的話，趕快切到金魚模式也就不會太難受。

 

他知道自己投機取巧，可是喜歡上的人是大野智，除去大野智個人，跟自己還有那麼錯縱複雜的關係，所以只能這樣了。

 

他知道大野智一定可以處理得好被告白的情況的，如果自己不再提，那麼再大的事都會在大野那邊悄悄過去。

 

大野智是這樣神奇的存在，好像他們之間的相處本來就不真實，偶爾翻到嘴上說的，大抵都是些瑣碎小事。

 

真正重大的，反而不記得了。

 

二宮知道的，就像大野智不記得自己年輕時說的那句成為他工作支柱的話一樣。

 

9.

如果眼前事情都做不好的人將來又能有什麼成就是真理，那麼無法好好面對當下世界的人，也絕對是不行的吧。

 

10.

二宮沒有切成金魚模式，還把那天的事都好好記下來了。

 

後來——

 

偶爾他會去切大野智的開關，因為很有趣嘛，戀人突然驚醒的樣子。

 

至於自己的耳朵，戀人知道得很晚，不過終究還是知道了，知道時若有所思的重複著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，然後開始細數他不記得的諸多小事。

 

就不記得了嘛！他有些惱羞的吼回去，卻很快被對方捉住。

 

他吻過來，說那之後再製造的新回憶絕對不可以再忘記了。

 

 

 

二宮沒有說好，不過他答應了。

大野智都知道。

（完）